月槐树纪事 第48节
南北眯了眯眼睛,她看章望生一路走过来,很明显,章望生也瞧见她了,他走到跟前,看到她的样子,问这几个人:
“你们谁打她了吗?”
几个人都把眼睛投过来,打量起他,黎与祥问:“你谁啊?”
章望生说:“我问你们是不是有谁打她了?”
黎与祥看了他几眼:“你老几啊?我打的,我是她哥,怎么着吧?”
“好,非常好,一个被窝睡不出两样人,我告诉你,还有你,”南北看看二哥,又看看大姐,“你俩一直觉得父母亏欠你们,谁都对不起你们,社会也对不起你们,你们别忘了,当初在学校里你们斗过老师,也斗过爸爸妈妈,为了跟他们划清界限,你们做过什么事,心里清楚。只是没想到,你们自己,后来也得去下乡,现在又叫唤着你们才是运动里的受害者,放狗屁!从来都只会觉得自己无辜,当然,你俩这种人不会去反思的,对爸爸妈妈有几分真心,你们心里不清楚?不要给我标榜孝顺,你们说的话,跟狗叫没什么两样!”
“黎与时,你就是个畜生!”大姐尖叫起来,屋子里开始激烈地争吵起来,后来,吵着吵着,两对夫妻也开始互相指责了,你说我贪,我说你贪,最后动起了手,男人拳打脚踢,女人互相撕扯,南北眼睛有种极深极深的空洞,她叫嫂子给抓了一道,从眉毛那下来,长长一道,红在脸上。
动静实在太大,邻居报了警,派出所的人把几个人都带到了所里,问情况。在派出所里,这些人又吵,气得民警拍桌子,说:“晓不晓得这是在什么地方?!”
南北一个人站在角落,她很疲惫,额头上的包已经又红又紫,脸上也火辣辣的,她有些茫然,不晓得这是为什么,她见了太多的人性,本不出奇的,可这些人,偏偏还是家人,真是太荒唐,太可笑了。警察问她话,她总是刚开口,就叫这些人打断,弄得民警同志不得不反复警告。
这样的家庭纠纷,民警似乎也见怪不怪,老人一死,子女为了利益争得你死我活,但这种死了把东西全捐出去的,少见。
章望生说:“你打的?”
黎与祥不耐烦了:“我打的,你他妈到底谁啊?”
他点点头:“我叫章望生。”说完,一拳头挥过去,就把黎与祥揍得嘴巴淌血。
第55章
派出所也叫她这一家人,搞得鸡犬不宁,警务室里桌子被拍了许多次。她头疼得很,民警说要不然你先去医院看看要不要紧。
“警察同志,她凭什么走啊?她不能走!”嫂子直叫。
南北没走,她坐在椅子上,配合警察同志做笔录。反正弄了很久,这种事一时半刻也调解不好的,从派出所出来时,起风了,非常冷。
下台阶时,她看见门卫那里有人跟看门的大爷问话,也就看了一眼,只是个轮廓,她就晓得,是三哥来了。
他怎么会突然来这里呢?这太诡异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