与病秧子夫君和离后 第53节
裴行阙讲着,伸手,从身前一个侍卫腰间拔出长剑来,撑在地上,有点疲倦地开口:“别犯傻,现在收手还来得及。”
裴行昳冷笑一声:“来得及?来得及赴兄长的登基大典么?”
裴行阙掂了掂手里的长剑,见裴行昳一招手,大喊着要冲上来,有血泼得远,溅在他手背上,灯火摇摇,月光隐隐,厮杀声里,裴行阙拎过弓箭,抬手在夜色里凝视着那身影。像那日猛虎来的时候,餍了半饱的猛兽眈眈,与他对视,喘息声粗重危险,而他步步后却,图谋一个机会。
直到有搭弓的机会。
他对这把弓并不习惯,略调整了一番才找到感觉,手指搭上弓弦,虚虚拉开,裴行阙瞄准裴行昳。耳畔刀戈厮杀声不断,仿佛是那虎的嘶吼声,下一刻,弓弦弹拨声铮然。
裴行阙和裴行琢在内殿里默默听半晌, 只望见灯花摇晃爆裂处, 有鲜血泼洒在窗子上, 明纸发韧涂油,溅上血没被洇湿破烂, 那血顺着窗纸的纹路慢慢地流淌下去,在灯光里映出一个张牙舞爪的影子。
裴行琢脸色都白了,喃喃念叨着:“四弟, 四弟疯了么?”
里头的医者进进出出的, 也都脸色惨白,一边擦着头上虚汗, 一边步履匆匆地奔来,跪在魏涟月脚边:“娘娘, 陛下情况尚危重,此时须得有药灌进去,然而……”
然而这宫室被围得密不透风,哪里去拿药来?
裴行阙掸一掸衣裳,慢慢站起身:“母后,我出去看一看?”
羽箭穿透肩胛,巨大的惯性把裴行昳带得往后一仰,他还没来得及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,长剑已经抵上他的咽喉,不远处,火光连成一线,甲片撞击声、脚步声纷纷然而来,裴行昳抑制不住地向后望去,看清楚走在最前面的人脸——魏沉。
他在这一刻恍然明白过来,一口热烫的血呛出来,他回头瞪向裴行阙:“好啊,好啊,原来我是被兄长和你的好舅舅算计了?!”
火光映在脸上,裴行阙的衣袂被风吹得上下翻飞,他执着剑,立在那里,受伤的手因为适才用力,伤口隐隐又有了崩开的趋势,他原本就很疲惫,此刻又添伤痛,眉头蹙得更紧,只低低吩咐:“去,把太医开的药取来。”
魏涟月神色惶惶,下意识要说好,又想到什么,一时间愣住,裴行阙晓得她这一下子的犹豫不是因为担忧自己,是猛地想起她还牵系着魏家的荣华富贵,而他是他们手里唯一的棋子,不容有伤。
只是略一顿,魏涟月还是猛地一摆手:“快去快回!”
裴行阙出去的时候,外头激战正酣,因为他的出现而有片刻停顿,他站在一个盾牌后面,往外看,火把摇晃出,裴行昳那张艳丽的面容上溅满鲜血,显出妖媚的样子:“兄长?”
他温和地唤,手里拎着刀,很利落地反手划破一个人的咽喉:“兄长出来,是要做什么?”
“父皇病势汹汹,亟待用药,你让开来,叫我去取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