与病秧子夫君和离后 第37节
她晃了晃脑袋,想起裴行阙昨夜滚烫的额头来,又看一眼满屋子的人,觉得大过年的,许多事情不好闹太僵,而且,到底还是他生辰呢,于是站起身:“侯爷昨夜回来得晚,大约还睡着,你们等会儿先吃,我去看看——任姐姐,我说得那面好了吗?”
任霞光正忙着从油锅里捞麻团,听她讲话,点头答应着,抬手落手间,几个麻团落盘子里,芝麻香脆,糯米甜软,梁和滟叼起个麻团,吹凉了,一口咬下去,烫得牙疼,但她忙了大半夜,累得不轻,饿得也不轻,虽然烫成那样,还是两三口吞了大半,等任霞光把面汤浇进去,装进食盒,才依依不舍把那麻团放下,起身拎着食盒去找裴行阙。
书房门窗倒都紧闭着,但于御寒作用甚微,她推门进去,先被冷得打个哆嗦,只觉得地面都冻得板硬,她穿软薄的鞋底,踩上面,脚又麻又痛。
里面静静的,只断续有几声或轻或重的咳嗽声,裴行阙侧躺在床上,被子盖得严实,头发没打散,还是昨天被她按在床上的样子,人微微蜷着,那么高的个子,只占一小块地方,样子可怜得很。
他那长随这会儿到没躲懒,捧着碗不知道哪里来的药,蹲床边,念念叨叨劝他喝。
脸扑过冷水,乱糟的头发重新梳起,梁和滟换了身轻便暖和的衣服,捏起胭脂,点上唇色。
做完这些,她活动了下发僵的腿,站起身,推开门,冷风灌进来,天灰蒙蒙的,锅底一样,飘着几絮棉袄里扯出的破棉花一样的云。
她打了个哈欠,起身,去厨房。
任霞光往常这时候都是住在食肆里,如今百业都歇,食肆也关门,她就被请来侯府一起住,这叫梁和滟一群人很享福——有她在,最寻常的早膳都做得出花,梁和滟站在灶台前,眼下一点青,她脸色白,唇鲜红,血色不太厚,整个人显得单薄。
任霞光看她两眼,问她怎么了。
裴行阙只紧闭着眼,不吭声。
那长随听见梁和滟进门的动静,回头看过来,喊一声县主,毕恭毕敬的,放下碗,出去了。
梁和滟走过去,裴行阙也没什么动静,她伸手,先摸了摸他额头,又探进衣领,试一试他后脖颈的温度。
摸着已经不烧了,她摸索的这会子工夫,他眼睁开了一下,没起身,只头微微动了动,微凉的额头在她掌心蹭了两下,仿佛是喜圆在邀她给顺毛。
梁和滟摇摇头,想起来什么:“任姐姐,你做完饭,若闲,能不能下一碗长寿面。今日侯爷生辰,我昨天忘记嘱咐了。”
任霞光瞥她一眼,似笑非笑:“你是忘记嘱咐了,还是忘记人家生辰了?”
梁和滟没话讲,侧过脸,看窗外。
绿芽和芳郊不久后都醒了,断断续续过来帮忙端碗盘,梁和滟撑着下颌,打了个哈欠。
任是谁,熬过一夜,都不可能再神采奕奕的,她倒是不困,只是精神也没好到哪里去。